梁书_列传卷三十五译文

查阅典籍:《梁书》——「梁书·列传卷三十五」原文

  萧子恪字景冲,是兰陵入,齐朝豫章文献王萧嶷的第二子。永明年间,因是王子被封为南康县侯。十二岁时,和堂兄司徒竟陵王作的《高松赋》,卫军工俭见了很赏识他。初任宁朔将军、进堕太守,建茎年间,迁任辅国将军、吴郡太守。大司马王敬则在会稽起兵造反,以拥戴子坚为名,旦旦童便把王坦兄弟亲从七十余人召到西省,将要等到夜间杀害他们。逭时子恪弃吴郡逃奔归来,当日赶到京城,明帝才没有伤害他们。任命王垡为太子中庶子。东昏侯即位,迁任秘书监,领右军将军,不久任侍中。中兴二年,迁任辅国谘议参军。天监元年,降爵位为子爵,授任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因有病没有受任,徙任光禄大夫,不久任司徒左长史。

  萧子恪弟子范等人,曾因事入朝谢恩,高祖在文德殿接见他们,从容地对他们说:

  我想对你们兄弟说几句话。天下的宝贵东西,本是名位爵禄,但不可以强力得到它。如果没有机运,虽有项籍的力量,最终还是败亡。所以墨皑着的《王命论》说:所求取的不过是一金,然而终辗转死在沟壑中。”你们不应该不读此书。宋孝武帝禀性猜忌,他的兄弟稍有美名的,没有不藉事由而毒死的,所能活下来的祇有刘子业。至于朝廷大臣中,或怀疑有天命而杀害,枉错淫滥,无辜受害者相继。然而也有他怀疑人有天命而不能杀害的,或不知他有天命而不怀疑他,那时虽怀疑你们的祖父,然而不知怎样对他。这是对人怀疑而不得杀害的。又有人不被怀疑,如宋明帝本因为平庸没有作为被免脱了,哪裹是被怀疑而得保全。又再说我那时已二岁,他怎知道我应有今天。当知有天命的人,不是人所能伤害的,要想伤害也不能成功。我初平定建康城,朝廷内外的人都劝我说:“时代变革,人心须一致,应当实行惩罚。”我在那时依此论而行,谁会说不可以!我正说江左建国以来,要改朝换代就必互相诛戮,这是损伤和气,所以国运照例不能广远绵长。所谓“夏灭亡的教训就在眼前,殷的后代应以为鉴戒”。此是第一个意思。再者,齐朝舆梁朝虽说是革换朝代,但道理上又与往时的革换朝代不同。我舆你们兄弟虽已有两代不互服丧,但宗属关系并不远。你不要说兄弟关系很亲,自家兄弟有相互周旋的,也有相互不周旋的,何况是丧服不同疏远的亲属呢?齐朝建业之初,也是甘苦共尝,我也有至诚之心,你们兄弟年少,理应不熟悉。我舆你们兄弟,便是情同一家,难道都不念及这些,做出如同行路不相识的事情。这是第二个意思。我有今日,不是我的本意所求。而且齐明帝要屠减你们的家门,使你们兄弟陷入极其困苦的境地,我起义兵讨伐他,不衹是为了自雪门耻,也是为你们兄弟报仇。你们如果能在明帝、东昏侯之世,拨乱反正,我虽在樊、邓起兵,怎能不放下武器推奉呢;我即使想不放下武器,也是出师无名了。我今为你们报仇,而且改换朝代了,希望你们兄弟尽节报效我。而且我自己藉助动乱的政局,取代明帝统一天下,不是夺取你们家的天下。昔Et刘王舆自称是旦适的儿子,光亘造说“假使盛帝再生,也不可重新得到天下,何况子舆乎”。梁朝初年,有人劝我进行诛灭,我回答如向日孝武时事:他若是有天命,我杀害不了他;若是他没有期运,为何急忙这样去做,这样做正足以显示我无度量。曹志是魏武帝的亲孙,陈思王之子,事奉晋武帝能成为晋室的忠臣,此即是你们的榜样。你们是宗室,情义舆他不同,可以坦然相期,你们不要再怀有自外之意。稍加等待,自当知道我的心愿。

  又文献王时在内斋管账册的太监赵叔祖,天监初年,入任台斋帅,在寿光省,高祖呼叔祖说:“我本在北第认识你,因为你是旧人,所以常支使你。你近来见到北第的诸郎没有?”叔祖奉答说:“近来多在此当差,出外很少,即使暂出,也无暇到那边去。”高祖说:“如果见到北第诸郎,告诉他们我的意思:我今E1虽是改换朝代,但舆他们情同一家;衹是今日国家的根基还不稳固,所以没有任用诸郎,不衹是在我不适宜,也是想使诸郎得到安定。让他们闭门高枕,以后自会见我心。”叔祖立即出外详细宣告敕语。

  萧子恪不久出任永嘉太守。还京师授任光禄卿,秘书监。出任明威将军、零陵太守。十七年,入任散骑常侍、辅国将军。普通元年,迁任宗正卿。三年,迁任都官尚书。四年,转任吏部尚书。六年,迁任太子詹事。大通二年,出任宁远将军、昱型太守。三年,在旦郡舍第去世,时年五十二岁。诏令追赠侍中、中书令。谧号为恭。

  王恪兄弟有十六人,都在梁朝作官。有文才的是子恪、子质、子显、子云、子晖五人。王灯曾对所亲近的人说:“文史之事,诸弟都具备了,不用烦劳我再引导他们,衹要退食自公,没有过错就可满足了。99王灯年轻时也涉猎学问,很会写文章,随即丢弃原本的意向,所以没有传下文集。

  子瑳,也很有名声。太清间,官作到吏部郎。躲避战乱来到东阳,后被盗所害。

  子范字景则,是子恪第六弟。齐朝永明十年,封为祁阳县侯,拜授太子洗马。天监初年,降爵位为子爵,授后军记室参军,再任太子洗马,不久迁任司徒主簿,遭逢亲生母亲丧事而离职。王篁有孝性,服丧时因哀伤过度损害健康而闻名。服丧期满除服,又任司徒主簿,累经升迁任且盐尹丞,太子中舍人。出任建安太守,还京师授任大司马亩垩王户曹属,从事中郎。王喜爱有文才的人,王箠蒙受特殊恩遇,曾说:“他是宗室中的奇才。”让他编制《千字文》,文辞甚美,王命记室蔡蓬为文作注释。从此府中文章,皆让他起草。王去世,子范迁任宣惠谘议参军,护军临贺王正擅长史。正擅任且盐尹,他又任正坛信威长史,领尹丞。历官十多年,没有离开过藩王府,常因此自我感慨,然而诸弟都获得高位,自己,tl,中不能平衡,当这次他到府任职写信说:“上藩的首佐官,羞愧我在这时担任,在河蛮我屈居人下,自此重升。因老少不同时,盛衰在不同日,虽然承受恩宠,还是羞愧年龄已老。”王整年轻时与弟王题、王昼的才名大略相近,而风采容止不及他们,因此他们做官的道路有优劣之分。每读《漠书》,至杜缓兄弟“五人至大官。惟中弟拄筮官没有做大然而最知名”。则经常吟讽,以比况自己。

  不久又任宣惠逮堕王司马,没有上任,便授中散大夫,迁任光禄、廷尉卿。出任戎昭将军、直周内史。还京师授太中大夫,迁任秘书监。太塞即位,召任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因逼贼没有受任。这年安葬简皇后,让他与至匡缆一起写哀策文,左塞览读后,说:“今葬礼虽不举行,但此文还不亚于旧时。”不久得病去世,时年六十四岁。贼被平定后,世祖追赠他金紫光禄大夫。谧号为文。前后有文集三十卷。

  二子萧滂、萧确,年轻时都会写文章。太宗在东宫时,曾舆邵陵王敷计诸萧姓的文士,萧滂、萧确也在其中。萧滂官作到尚书殿中郎,中军宣球王记室,先于萧范去世。萧确,太清年间历官宣城王友,司徒右长史。贼被平定后,前赴红堕,因而死在关西。

  萧题字基盐,是王灯第八弟。小时聪慧,塞塞堕器重他,对他的疼爱胜过别的儿子。七岁时,封为空都题堡。丞五末年,按王子封官的规制授给事中。天监初年,爵位降为子爵。累经升迁任安西外兵,仁威记室参军,司徒主簿,太尉录事。萧题容貌出众,身高八尺。好学,擅长写文章。曾着《鸿序赋》,尚书令沈约见而称赞说:“可以说有明道的高尚情致,舆《幽通赋》是同一流的。”又采集众家《后漠》,考正之间的异同,成为一家流派。又启奏编撰《齐史》,书撰成,上表奏闻,诏令交付秘阁收藏。累经升遥任太子中舍人,建尘令,邵陵王友,旦盐尹丞,中书郎,守宗正卿。出任堕川内史,还京师授黄门郎。中大通二年,迁任长兼侍中。高祖极爱子显有才华,又很欣赏他的容止谈吐,每当在御筵陪坐时,特别回视向他询问。曾从容对子显说:“我编撰《通史》,此书若编成,其他史书就可废弃。”王题对答说:“住星彰明《易》道,废弃了《八索》,叙述职方,槟除了《九丘》,皇上的编制与此符同,盛大的著作又在今日出现。”时人认为这是很巧妙的对答。三年,以本官领国子博士。直担编制经义时,没有设置学官,子颢任国子博士,上表设置助教一人,国子生十人。又启奏编撰直担的集子,及《普通北伐记》。遣年迁任国子祭酒,又加任侍中,在学问上不断阐述高担着的《五经义》。五年,迁任吏部尚书,侍中职务如故。

  萧玺性格庄重而朴实,很恃负自己的才气。当他主掌选官时,见到九流宾客,不舆他们交言,衹是举扇一挥罢了,士大夫官绅私下都忌恨他。然而塞塞平素看重他的为人,还在束宫时,常招致舆他促膝共宴。子显曾起身去厕所,太宗对坐客说:“曾听说特异的人近来出现,今日始知是萧尚书。”他被看重就像这样。大同三年,出任仁威将军、呈璺太守,至郡没有几天,便去世了,时年四十九岁。诏令说:“仁威将军、吴兴郡太守子显,风度气韵高超出众,是皇族中最好的人才。封官授权不多久,忽然去世,使我心中悲伤。可追赠侍中、中书令。现在就可以哭悼。”安葬时请赐给他谧号,皇帝亲笔韶令说“恃才傲物,应给他谧号为骄”。

  子显曾经写了一篇《自序》,序大略说:“我任邵陵王友,有愧于回到京师,远思与前人相比,我就像楚国的唐勒、宋玉,汉朝的严助、邹阳。回想我的一生,极喜好诗文的辞藻,虽然没有成名,但心裹也已满足了。但像登高放眼远望,临水送别归人,风动的春晨,月明的秋夜,早来的鸿雁,初啼的黄莺,开花落叶,这样的景色呈现在眼前便情动于心中,每每不能控制自己。前世的贾谊、傅毅、崔驷、马融、邯郸淳、缪袭、路粹等人,都是因文章而显名的,所以我多次献上歌颂之:‘今日景色很美,卿能不写出富有文采的诗文。’诗写成后,又传来帝旨:‘可称作才子。,我退席后对人说:‘受到赞扬的恩惠,不是希望就可有的。逭与买谊相比怎样?恐怕他不能与我相等。’每有制作,很少去苦心构思,必须让灵感自来,不极力酝酿。年轻以来所写的诗赋,衹有《鸿序》一篇,体裁兼有多法,文笔运用多种,极受到喜好者的传颂,因此虚名轻易地远传。”子显的著作有《后漠书》一百卷,《齐书》六十卷,《普通北伐记》五卷,《贵俭传》三十卷,文集二十卷。

  二子萧序、萧恺,并在年少时就知名。萧序,太清年间历官太子家令,中庶子,并掌管记。当侯景叛乱时,在城内去世。萧恺,初为国子生,对策成绩最佳,州襄又推举为秀才。起家任秘书郎,迁任太子中舍人,王府主簿,太子洗马,居父亲丧离职。服丧期满除服,再授太子洗马,迁任中舍人,并掌管记。累经升迁任宣城王文学,中书郎,太子家令,又掌管记。萧恺的才学声望,时论认为与其父相等,太宗在东宫时,早就召见接待他。当时中庶子谢嘏出守建安,在宣猷堂设宴饯行,并召见当时的才子赋诗,同用十五险韵,萧恺诗先写就,诗的文辞又很美。太宗舆湘东王令说:“王筠本就是写文章的老手,后辈有萧恺可称赞,确是位才子。”先前太学博士顾野王奉令撰写《玉篇》,太宗嫌他撰书详略不恰当,因萧恺博学,文字写得更好,便让他舆学士删改。迁任中庶子,未受任,徙任吏部郎。太清二年,迁任御史中丞。不久,侯景叛乱,萧恺在城内迁任侍中,不久在官任上去世,时年四十四岁。文集都亡逸了。

  子云字景乔,是子恪第九弟。十二岁时,齐朝建武四年,被封为新浦县侯,自己写敬受奏章,便有文采。天监初年,爵位降为子爵。长大勤学,因晋朝一代没有记载历史的全书,二十岁便留心撰著,至二十六岁时,编撰成书,上表奏之,韶令付秘阁收藏。

  子云性情沉静,不乐意进身作官。三十岁时,才从家中被征召出来任秘书郎。迁任太子舍人,编撰《束宫新记》上奏,敕令赏他束帛。累经升迁任北中郎外兵参军,晋安王文学,司徒主簿,丹阳尹丞。时湘束王任京尹,对他深加赏识和喜爱,二人如布衣之交。迁任北中郎庐陵王谘议参军,兼尚书左丞。大通元年,授官黄门郎,不久迁任轻车将军,兼司徒左长史。二年,入任吏部。三年,迁任长兼侍中。中大通元年,转任太府卿。三年,出任贞威将军、临川内史。在郡以治事和洽得当被称赞,民吏皆喜欢他。还京师授职散骑常侍,不久再任侍中。大同二年,迁任员外散骑常侍、国子祭酒,领南徐州大中正。随即再任侍中,祭酒、中正职务如故。

  梁朝初年,郊祭庙祭均用没有去皮毛的纯色全牲,祭祀乐辞皆是沈约撰写的,至今承用,子云是最初建言将乐辞作修改的。他启奏说:“圣主敬遵成规,郊庙祭祀庄重肃穆,很得西邻国人的心,可与周公、孔子的事迹相比,祭祀时将加工去毛的兽皮放在俎中,德通神明,谷物蓣草藻草,用来竭诚祭天以先祖配享,经理国家的制度,如同悬空的日月,垂训百王,道理就在遣裹。臣近来兼职斋官,听到祭祀时乐人所歌,仍是祭祀用没有去皮毛牲畜的旧曲。圜丘祭天的视燎官,还说‘式备牲栓’;北郊祭天奏《诫雅》,也唱‘牲玉孔备’;宗庙祭祀唱歌,而称‘我牲以洁’;三朝奏食举乐,犹咏‘朱尾碧鳞,。歌声合着鼓钟,遣不符合盛制。臣职掌儒训,认为这样唱可疑,未能确定应否改定乐辞?”敕答说:“这是主管者死守狭隘经验,不知变通应急改正。”便让子云撰定乐辞。敕说:“郊庙祭祀用的歌辞,应是典诰中典雅古奥的言辞,不得杂用于书史书中的浅近言辞;而沈约所撰写的,也多有错谬。”子云答敕说:“奏盛大的乐歌祭祀天地宗庙,乐应用雅名,理应从《五经》中采取,圣人已有成教。而从汉朝以来编制的乐辞,不全采用经典;沈约所撰制的,又更加浅陋杂乱。臣前改易沈约撰制的十曲,衹知祭祀用的牲栓已换成皮革,所以应改歌辞,仍然承续成例,不避忌流俗背离了事体。既奉令旨,才得以开拓眼界。臣向来平庸固执,现在忽然清醒明白了,我恭敬地依照成旨,全部改正沈约的编制。衹用《五经》为根本,其次采用《尔雅》、《周易》、《尚书》、《大戴礼》,即是经诰一类,愚意也可取来采用。臣又探求唐尧、虞舜时期诸书,殷《颂》周《雅》,以赞美为主,而又各述时事。大梁改朝换代天下顺从,偃武修文,制礼作乐,义高夏、殷、周朝;而沈约撰制的歌辞,祇浸渍在称颂圣德的美好,并不叙述皇朝制作事。《雅》、《颂》是前例,沈约的编制与体相违。依照圣旨所定的乐论钟律纬绪,文思深刻精微,有治世才能的人一出现,就像日月悬空,不可磨灭的典籍,礼乐的教化,是在太平盛世时制成。我谨逐一采集,各随事显义,以表明制作的恰当。深思多曰,现在已经完成,恭敬地呈上。”敕令一并使用。

  子云擅长写草隶书,被世人作为楷模法式,自己说擅长效法钟繇、王羲之而稍微变化字体。答敕说:“臣昔日没有鉴赏能力,随着世人的看法认定珍贵,摹仿王献之的字体,经过许多年。二十六岁时,编著《晋书》,写到《二王列传》,想写出对草隶书笔法的评论,然而言不尽意,竟没能写成,衹是大略评论飞白体一种笔势罢了。十多年来,始见敕旨《论书》一卷,品评书法笔势,透彻了解字的形体;又认为王羲之不及钟繇,就像王献之赶不上王羲之。自此研思,方醒悟隶书的规式,最初改变的是王献之,全部规范的是钟繇。从那以来,自己感觉到写字功夫长进了。”他的书法极被高祖推重,曾评论子云书法说:“笔力刚劲挺拔,心手相应,技巧超出杜度,体美胜过崔寡,当与钟繇竞争高下。”他被欣赏就像这样。

  七年,出任仁威将军、束阳太守。中大同元年,还京师授宗正卿。太清元年,再任侍中、国子祭酒,领南徐州大中正。二年,侯景侵逼宫城,子云逃到民间。三年三月,宫城失守,他又东逃晋陵,饿死在显灵寺僧房,时年六十三岁。著作有《晋书》一百一十卷,《东宫新记》二十卷。

  第二子萧特字世达。很早有名声,也擅长草隶书。高祖曾对萧特说:“子敬的书法不及王薹之。近见萧逸的字迹,直给卿以威胁。”历官著作佐郎,太子舍人,宣惠主簿,中军记室。出任海盐令,因事被罢免。年二十五岁,在王云前去世。

  子晖字景光,是子云的弟弟。年轻时涉猎书史,也有文才。起家任员外散骑侍郎,迁任南中郎记室。出任临安令。性情恬静,少有嗜好,曾参加重云殿听制讲《三慧经》,回来写《讲赋》上奏,很被称赏。迁任安西武陵王谘议,带新繁令,随府转任仪同从事、骠骑长史,去世。

  陈吏部尚书姚察日:昔日爱翘凭藉兵威而革换了莲曲的命运,因依靠宰辅便改移了魏朝的历法,这不同于古代的禅授,以德相传,所以遏制前代的宗室,用以断绝民望。然而刘晔、曹志,仍然在新朝显贵;到了塞翅终竟成了废姓。而齐朝,是宋朝的亲属,但把宋朝宗室全部歼灭了。其国运不长,或许是由这个原因引起的。梁朝革命,不采取前朝的做法,所以子恪兄弟以及群从,一并按照他们的才能给以职务,通贵满朝,不因他们是旧人而抛弃,难道衹是魏朝昏暗晋朝显著。君子以是知道高祖的宏量,气度超越了前代。

  萧子恪 弟子范 子显 子云 子晖

  萧子恪,字景冲,兰陵人,齐豫章文献王嶷第二子也。永明中,以王子封南康县侯。年十二,和从兄司徒竟陵王《高松赋》,卫军王俭见而奇之。初为宁朔将军、淮陵太守,建武中,迁辅国将军、吴郡太守。大司马王敬则于会稽举兵反,以奉子恪为名,明帝悉召子恪兄弟亲从七十余人入西省,至夜当害之。会子恪弃郡奔归,是日亦至,明帝乃止,以子恪为太子中庶子。东昏即位,迁秘书监,领右军将军,俄为侍中。中兴二年,迁辅国谘议参军。天监元年,降爵为子,除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以疾不拜,徙为光禄大夫,俄为司徒左长史。

  子恪与弟子范等,尝因事入谢,高祖在文德殿引见之,从容谓曰:“我欲与卿兄弟有言。夫天下之宝,本是公器,非可力得。苟无期运,虽有项籍之力,终亦败亡。所以班彪《王命论》云:‘所求不过一金,然终转死沟壑’。卿不应不读此书。宋孝武为性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无不因事鸩毒,所遗唯有景和。至于朝臣之中,或疑有天命而致害者,枉滥相继,然而或疑有天命而不能害者,或不知有天命而不疑者,于时虽疑卿祖,而无如之何。此是疑而不得。又有不疑者,如宋明帝本为庸常被免,岂疑而得全?又复我于时已年二岁,彼岂知我应有今日?当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害亦不能得。我初平建康城,朝廷内外皆劝我云:‘时代革异,物心须一,宜行处分。’我于时依此而行,谁谓不可!我政言江左以来,代谢必相诛戮,此是伤于和气,所以国祚例不灵长。所谓‘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此是一义。二者,齐梁虽曰革代,义异往时。我与卿兄弟虽复绝服二世,宗属未远。卿勿言兄弟是亲,人家兄弟自有周旋者,有不周旋者,况五服之属邪?齐业之初,亦是甘苦共尝,腹心在我。卿兄弟年少,理当不悉。我与卿兄弟,便是情同一家,岂当都不念此,作行路事。此是二义。我有今日,非是本意所求。且建武屠灭卿门,致卿兄弟涂炭。我起义兵,非惟自雪门耻,亦是为卿兄弟报仇。卿若能在建武、永元之世,拨乱反正,我虽起樊、邓,岂得不释戈推奉;其虽欲不已,亦是师出无名。我今为卿报仇,且时代革异,望卿兄弟尽节报我耳。且我自藉丧乱,代明帝家天下耳,不取卿家天下。昔刘子舆自称成帝子,光武言‘假使成帝更生,天下亦不复可得,况子舆乎’。梁初,人劝我相诛灭者,我答之犹如向孝武时事:彼若苟有天命,非我所能杀;若其无期运,何忽行此,政足示无度量。曹志亲是魏武帝孙,陈思之子,事晋武能为晋室忠臣,此即卿事例。卿是宗室,情义异佗,方坦然相期,卿无复怀自外之意。小待,自当知我寸心。”又文献王时,内斋直帐阉人赵叔祖,天监初,入为台齐斋帅,在寿光省,高祖呼叔祖曰:“我本识汝在北第,以汝旧人,故每驱使。汝比见北第诸郎不?”叔祖奉答云:“比多在直,出外甚疏,假使暂出,亦不能得往。”高祖曰:“若见北第诸郎,道我此意:我今日虽是革代,情同一家;但今磐石未立,所以未得用诸郎者,非惟在我未宜,亦是欲使诸郎得安耳。但闭门高枕,后自当见我心。”叔祖即出外具宣敕语。

  子恪寻出为永嘉太守。还除光禄卿,秘书监。出为明威将军、零陵太守。十七年,入为散骑常侍、辅国将军。普通元年,迁宗正卿。三年,迁都官尚书。四年,转吏部。六年,迁太子詹事。大通二年,出为宁远将军、吴郡太守。三年,卒于郡舍,时年五十二。诏赠侍中、中书令。谥曰恭。

  子恪兄弟十六人,并仕梁。有文学者,子恪、子质、子显、子云、子晖五人。子恪尝谓所亲曰:“文史之事,诸弟备之矣,不烦吾复牵率,但退食自公,无过足矣。”子恪少亦涉学,颇属文,随弃其本,故不传文集。

  子瑳,亦知名太清中,官至吏部郎,避乱东阳,后为盗所害。

  子范字景则,子恪第六弟也。齐永明十年,封祁阳县侯,拜太子洗马。天监初,降爵为子,除后军记室参军,复为太子洗马,俄迁司徒主簿,丁所生母忧去职。子范有孝性,居丧以毁闻。服阕,又为司徒主簿,累迁丹阳尹丞,太子中舍人。出为建安太守,还除大司马南平王户曹属,从事中郎。王爱文学士,子范偏被恩遇,尝曰:“此宗室奇才也。”使制《千字文》,其辞甚美,王命记室蔡薳注释之。自是府中文笔,皆使草之。王薨,子范迁宣惠谘议参军,护军临贺王正德长史。正德为丹阳尹,复为正德信威长史,领尹丞。历官十余年,不出籓府,常以自慨,而诸弟并登显列,意不能平,及是为到府笺曰:“上籓首佐,于兹再忝,河南雌伏,自此重升。以老少异时,盛衰殊日,虽佩恩宠,还羞年鬓。”子范少与弟子显、子云才名略相比,而风采容止不逮,故宦途有优劣。每读《汉书》,杜缓兄弟“五人至大官,唯中弟钦官不至而最知名”,常吟讽之,以况己也。

  寻复为宣惠武陵王司马,不就,仍除中散大夫,迁光禄、廷尉卿。出为戎昭将军、始兴内史。还除太中大夫,迁秘书监。太宗即位,召为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以逼贼不拜。其年葬简皇后,使与张缵俱制哀策文,太宗览读之,曰:“今葬礼虽阙,此文犹不减于旧。”寻遇疾卒,时年六十四。贼平后,世祖追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文。前后文集三十卷。

  二子滂、确,并少有文章。太宗东宫时,尝与邵陵王数诸萧文士,滂、确亦预焉。滂官至尚书殿中郎,中军宣城王记室,先子范卒。确,太清中历官宣城王友,司徒右长史。贼平后,赴江陵,因没关西。

  子显字景阳,子恪第八弟也。幼聪慧,文献王异之,爱过诸子。七岁,封宁都县侯。永元末,以王子例拜给事中。天监初,降爵为子。累迁安西外兵,仁威记室参军,司徒主簿,太尉录事。

  子显伟容貌,身长八尺。好学,工属文。尝著《鸿序赋》,尚书令沈约见而称曰:“可谓得明道之高致,盖《幽通》之流也。”又采众家《后汉》,考正同异,为一家之书。又启撰《齐史》,书成,表奏之,诏付秘阁。累迁太子中舍人,建康令,邵陵王友,丹阳尹丞,中书郎,守宗正卿。出为临川内史,还除黄门郎。中大通二年,迁长兼侍中。高祖雅爱子显才,又嘉其容止吐纳,每御筵侍坐,偏顾访焉。尝从容谓子显曰:“我造《通史》,此书若成,众史可废。”子显对曰:“仲尼赞《易》道,黜《八索》,述职方,除《九丘》,圣制符同,复在兹日。”时以为名对。三年,以本官领国子博士。高祖所制经义,未列学官,子显在职,表置助教一人,生十人。又启撰高祖集,并《普通北伐记》。其年迁国子祭酒,又加侍中,于学递述高祖《五经义》。五年,迁吏部尚书,侍中如故。

  子显性凝简,颇负其才气。及掌选,见九流宾客,不与交言,但举扇一捴而已,衣冠窃恨之。然太宗素重其为人,在东宫时,每引与促宴。子显尝起更衣,太宗谓坐客曰:“尝闻异人间出,今日始知是萧尚书。”其见重如此。大同三年,出为仁威将军、吴兴太守,至郡未几,卒,时年四十九。诏曰:“仁威将军、吴兴太守子显,神韵峻举,宗中佳器。分竹未久,奄到丧殒,恻怆于怀。可赠侍中、中书令。今便举哀。”及葬请谥,手诏“恃才傲物,宜谥曰骄”。

  子显尝为《自序》,其略云:“余为邵陵王友,忝还京师,远思前比,即楚之唐、宋,梁之严、邹。追寻平生,颇好辞藻,虽在名无成,求心已足。若乃登高自极,临水送归,风动春朝,月明秋夜,早雁初莺,开花落叶,有来斯应,每不能已也。前世贾、傅、崔、马、邯郸、缪、路之徒,并以文章显,所以屡上歌颂,自比古人。天监十六年,始预九日朝宴,稠人广坐,独受旨云:‘今云物甚美,卿得不斐然赋诗。’诗既成,又降帝旨曰:‘可谓才子。’余退谓人曰:‘一顾之恩,非望而至。遂方贾谊何如哉?未易当也。’每有制作,特寡思功,须其自来,不以力构。少来所为诗赋,则《鸿序》一作,体兼众制,文备多方,颇为好事所传,故虚声易远。”

  子显所著《后汉书》一百卷,《齐书》六十卷,《普通北伐记》五卷,《贵俭传》三十卷,文集二十卷。

  二子序、恺,并少知名。序,太清中历官太子家令,中庶子,并掌管记。及乱,于城内卒。恺,初为国子生,对策高第,州又举秀才。起家秘书郎,迁太子中舍人,王府主簿,太子洗马,父忧去职。服阕,复除太子洗马,迁中舍人,并掌管记。累迁宣城王文学,中书郎,太子家令,又掌管记。恺才学誉望,时论以方其父,太宗在东宫,早引接之。时中庶子谢嘏出守建安,于宣猷堂宴饯,并召时才赋诗,同用十五剧韵,恺诗先就,其辞又美。太宗与湘东王令曰:“王筠本自旧手,后进有萧恺可称,信为才子。”先是时太学博士顾野王奉令撰《玉篇》,太宗嫌其书详略未当,以恺博学,于文字尤善,使更与学士删改。迁中庶子,未拜,徙为吏部郎。太清二年,迁御史中丞。顷之,侯景寇乱,恺于城内迁侍中,寻卒官,时年四十四。文集并亡逸。

  子云字景乔,子恪第九弟也。年十二,齐建武四年,封新浦县侯,自制拜章,便有文采。天监初,降爵为子。既长勤学,以晋代竟无全书,弱冠便留心撰著,至年二十六,书成,表奏之,诏付秘阁。子云性沈静,不乐仕进。年三十,方起家为秘书郎。迁太子舍人,撰《东宫新记》,奏之,敕赐束帛。累迁北中郎外兵参军,晋安王文学,司徒主簿,丹阳尹丞。时湘东王为京尹,深相赏好,如布衣之交。迁北中郎庐陵王谘议参军,兼尚书左丞。大通元年,除黄门郎,俄迁轻车将军,兼司徒左长史。二年,入为吏部。三年,迁长兼侍中。中大通元年,转太府卿。三年,出为贞威将军、临川内史。在郡以和理称,民吏悦之。还除散骑常侍,俄复为侍中。大同二年,迁员外散骑常侍、国子祭酒,领南徐州大中正。顷之,复为侍中,祭酒、中正如故。

  梁初,郊庙未革牲牷,乐辞皆沈约撰,至是承用,子云始建言宜改。启曰:“伏惟圣敬率由,尊严郊庙,得西邻之心,知周、孔之迹,载革牢俎,德通神明,黍稷苹藻,竭诚严配,经国制度,方悬日月,垂训百王,于是乎在。臣比兼职斋官,见伶人所歌,犹用未革牲前曲。圜丘视燎,尚言‘式备牲牷’;北郊《諴雅》,亦奏‘牲云孔备’;清庙登歌,而称‘我牲以洁’;三朝食举,犹咏‘硃尾碧鳞’。声被鼓钟,未符盛制。臣职司儒训,意以为疑,未审应改定乐辞以不?”敕答曰:“此是主者守株,宜急改也。”仍使子云撰定。敕曰:“郊庙歌辞,应须典诰大语,不得杂用子史文章浅言;而沈约所撰,亦多舛谬。”子云答敕曰:“殷荐朝飨,乐以雅名,理应正采《五经》,圣人成教。而汉来此制,不全用经典;约之所撰,弥复浅杂。臣前所易约十曲,惟知牲牷既革,宜改歌辞,而犹承例,不嫌流俗乖体。既奉令旨,始得发蒙。臣夙本庸滞,昭然忽朗,谨依成旨,悉改约制。惟用《五经》为本,其次《尔雅》、《周易》、《尚书》、《大戴礼》,即是经诰之流,愚意亦取兼用。臣又寻唐、虞诸书,殷《颂》周《雅》,称美是一,而复各述时事。大梁革服,偃武修文,制礼作乐,义高三正;而约撰歌辞,惟浸称圣德之美,了不序皇朝制作事。《雅》、《颂》前例,于体为违。伏以圣旨所定《乐论》,钟律纬绪,文思深微,命世一出,方悬日月,不刊之典,礼乐之教,致治所成。谨一二采缀,各随事显义,以明制作之美。覃思累日,今始克就,谨以上呈。”敕并施用。

  子云善草隶书,为世楷法。自云善效钟元常、王逸少而微变字体。答敕云:“臣昔不能拔赏,随世所贵,规摹子敬,多历年所。年二十六,著《晋史》,至《二王列传》,欲作论语草隶法,言不尽意,遂不能成,略指论飞白一势而已。十许年来,始见敕旨《论书》一卷,商略笔势,洞澈字体;又以逸少之不及元常,犹子敬之不及逸少。自此研思,方悟隶式,始变子敬,全范元常。逮尔以来,自觉功进。”其书迹雅为高祖所重,尝论子云书曰:“笔力劲骏,心手相应,巧逾杜度,美过崔实,当与元常并驱争先。”其见赏如此。

  七年,出为仁威将军、东阳太守。中大同元年,还拜宗正卿。太清元年,复为侍中、国子祭酒,领南徐州大中正。二年,侯景寇逼,子云逃民间。三年三月,宫城失守,东奔晋陵,馁卒于显灵寺僧房,年六十三。所著《晋书》一百一十卷,《东宫新记》二十卷。

  第二子特,字世达。早知名,亦善草隶。高祖尝谓子云曰:“子敬之书,不及逸少。近见特迹,遂逼于卿。”历官著作佐郎,太子舍人,宣惠主簿,中军记室。出为海盐令,坐事免。年二十五,先子云卒。

  子晖字景光,子云弟也。少涉书史,亦有文才。起家员外散骑侍郎,迁南中郎记室。出为临安令。性恬静,寡嗜好,尝预重云殿听制讲《三慧经》,退为《讲赋》奏之,甚见称赏。迁安西武陵王谘议,带新繁令,随府转仪同从事、骠骑长史,卒。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昔魏藉兵威而革汉运,晋因宰辅乃移魏历,异乎古之禅授,以德相传,故抑前代宗枝,用绝民望。然刘晔、曹志,犹显于朝;及宋遂为废姓。而齐代,宋之戚属,一皆歼焉。其祚不长,抑亦由此。有梁革命,弗取前规,故子恪兄弟及群从,并随才任职,通贵满朝,不失于旧,岂惟魏幽晋显而已哉。君子以是知高祖之弘量,度越前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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