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耀章：略论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与党的先进性建设可持续发展

近代以来,先进性问题总是和工业化、现代化以及现代性紧密联系在一起, 在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有不同的先进性要求。实现现代化夙愿,是自1840年以来历代中国人所直面的历史性主题,它关涉着中国的社会建设、国家建设、政党建设等重大问题。一切顺应现代化,推进现代化历史进程的思潮、思想、理论和实践都具有先进性、进步性。现代化就其发展路径来说,有资本主义现代化和社会主义现代化两种历史类型。由中国特殊的历史和国情以及特殊的时代背景所决定,中国的现代化只能选择以社会主义为定向发展的历史路径。然而,中国选择社会主义是同共产党紧密关联在一起的,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改革开放、建设事业,都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就没有社会主义。因此,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怎样发展社会主义,怎样完善社会主义；什么是共产党,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如何建设党,就成为中国现代化建设历史过程中的两个主要的历史性课题,归根到底是要建设好共产党,永远保持共产党的先进性,这事关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成败。正如毛泽东在1954年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所指出的: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它已载入了我国第一部宪法,使中国共产党具有了中国特色的政治合法性。从这个特定意义上说,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与党的先进性建 设,关系着中华民族现代化的历史命运。

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和党的先进性建设,是共产党不断重新构造和丰富自己的认同,维护自己的特性、持续性和完整性的过程。从理念上看,这个过程是一种不断吐故纳新的过程,亦即新陈代谢的过程。吐故纳新,又称"吐纳", 本指中国古代道家的一种养生方法,后比喻为扬弃旧的,吸收新的,除旧更新。这里需要进一步思考和研究的问题是:一方面,何为"故",何为"新",判明为"故"和判明为"新"的客观尺度是什么,是否凡属"老"的、"古"的、"旧"的、"久"的即为故,皆属于该"吐"之列?如相对于"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来讲,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是"老"、"古"、"旧"、"久"的,但不属于故。另一方面,是否凡属初次出现的或刚刚产生的即为"新",皆属于进步的先进的东西列入该"纳"之列?事实上,那些新近出现的花样翻新的东西,其实质并不见得新。进而言之,那些真正属于故、属于新的事物,又如何吐,为何纳,是先吐后纳还是先纳后吐,抑或是边吐边纳?吐故纳新有自觉主动与自发、消极、被动之分。我们提倡自觉、主动的吐故纳新,而不是消极被动的吐故纳新。又如新陈代谢,又称"代谢", 是生命体的基本特征之一。通过代谢,生物体同环境不断地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其方向和速度受着各种因素的调节,以适应生物体内外环境的变化。一方面,生物体将从环境中摄取的养料转换成自身的组成物质,并储存能量,被称为"同化作用"或"合成代谢"；另一方面,生物体将自身的组成物质分解以释放能量或排出体外,被称为"异化作用"或"分解代谢"。以此循环往复,维持着生物体的生命,一旦新陈代谢失调就会产生疾病,代谢一旦停止,生命也就会终止。无论是吐故纳新,还是新陈代谢,都表明一切事物由于自身的矛盾性必然导致新事物代替旧事物的过程,这是宇宙间普遍的不可抗拒的趋势和规律。作为有机体的共产党也不例外。1921年自中国共产党横空出世以来,她在同外在环境不断地进行着物质和能量交换的过程中,在选择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发展社会主义、完善社会主义的历史进程中,同时进行着"合成代谢"和"分解代谢"的互动过程,不断地进行着自我重构与自我认同,她在仍然维护着自己原有特性的基础上,成长发展为拥有6900多万名党员的当今世界第一大统一的共产党组织。这是值得世人称道的一大奇迹,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一种骄傲。

中国共产党的成长、发展和壮大,既是她所肩负着的为建设独立、统一、民主和富强的新中国，为中华民族新的崛起而奋斗的历史使命使然,更为她的先进性特质所决定。共产党是由先进科学的马克思主义与先进、革命的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产物。因此,共产党的先进性特质突出地体现在她来源于工人阶级的先进性和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先进性。具体说来,第一,共产党是由工人阶级的先进分子所组成的。新党章指出: 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这说明党不是包括整个工人阶级的、全民的、整个民族的一般组织,而是由工人阶级中具有共产主义觉悟,愿为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及人民和民族的解放事业奋斗终生的先进分子所组成。第二,共产党是以先进的理论即马克思主义武装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自然和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是使共产党成为工人阶级先锋队的决定性因素和根本标志，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说,共产党在理论上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在实践上成为工人阶级中最坚决、始终推动运动前进的部分。列宁也曾指出,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导的党,才能发挥先进战士的作用。第三,党是按照先进的组织制度建立起来的。工人阶级的力量就在于组织。共产党不是个人的、偶然的自由凑 合,也不是党的多个组织的简单相加,而是根据党的纲领和章程,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组织起来的有组织的部队。这个组织制度就是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个组织制度有利于保证党的思想、组织、纲领和纪律的统一,有利于党组织发挥战斗堡垒的作用。第四,党是靠正确的路线、纲领、方针、政策凝聚起来的。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制定正确的路线、纲领、方针、政策, 既是共产党先进性的集中表现,也是共产党实现自身先进性价值的重要前提和保证。以上四个方面涉及的是决定共产党先进性的阶级基础、思想理论基础、组织基础和路线基础等问题,集中表明了共产党的指导思想的合规律性, 共产党员成分的特殊性,共产党组织制度的健全性、合法性和共产党路线、纲领的前瞻性与可行性。这四个方面是相互依存,互为条件的,无论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势必都会影响到整个党的先进性的存亡或实现。

先进不等于先进性。是否具有先进性,指的是共产党与客观现实存在的关系问题,一般表现为三种情形,即:落后于客观现实存在;与客观现实存在同步；前瞻于客观现实存在。笔者所理解的共产党先进性,本质上是指那种同客观现实存在同步,尤其是指前瞻于客观现实存在的那种先进性。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这种先进性不是与生俱来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它既有获得,又有丧失。这两种情形都会表现在共产党员和共产党两个层面上。共产党员的先进性与共产党的先进性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共产党的先进性是靠每名共产党员的先进性来维系的,没有共产党员的先进性便无共产党的先进性。反之,没有共产党的先进性,也就没有共产党员的先进性。但是,个别共产党员是否具有先进性,尤其是个别共产党员不具备先进性,不足以证明共产党先进性的丧失。进而言之,个别国家共产党先进性的暂时丧失不足以证明共产党先进性的丧失。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证明, 自1848年改组"正义者同盟"为"共产主义者同盟"(共产党的最早的国际性组织 )以来,各国共产党以及各国共产党的各个历史时期都不乏丧失共产党员先进性的人存在,至于由于丧失先进性而未能取得革命胜利的共产党,由于丧失先进性而丧失执政权力、执政能力的共产党也有很多事例。然而,严重的问题在于,如何防范这种先进性的丧失。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存在着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

在十月革命后,俄国共产党(布)上升为执政党的地位,一些非无产阶级分子为了给自己找出路,竭力企图混进合法的执政党内部。针对这种情况,在列宁领导下,俄共(布)为纯洁自己的队伍的措施之一是进行清党。1919年3月,俄共(布)八大通过了《关于党的建设》的决议,并开始清党。俄共(布)十大又通过了《关于党的建设问题》的决议,对清党问题作了进一步的规定,指出党的政策需要坚决加以改变,一方面吸收工人入党,同时根据情况和俄国共产党党员标准,实事求是地考察每个俄共党员,把非共产主义分子清洗出党。列宁还在《真理报》上发表《关于清党》一文。列宁指出,全部问题在于,以强健的有力量的先进阶级为靠山的执政党要善于纯洁自己的队伍,要清除党内那些只想从执政党党员的地位"捞取"好处而不愿肩负为共产主义忘我工作重担的人。还说,徒有其名的党员,就是白给,我们也不要。这次清党的结果,约有17万人被清除出党,占当时全体党员的25%左右。通过清党,使得苏维埃政权得以巩固下来,随后走上了经济建设的道路。列宁关于执政党建设的这些思想无疑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宝贵财富。后来斯大林在执政党建设问题上也曾作出了重要贡献,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也犯了许多严重的错误,尤其是从1933年开始,持续6年之久的党内大清洗,严重地混淆了敌我, 造成了肃反扩大化。斯大林本人也在 1939年3月召开的联共(布)十八大报告中指出,决不能说在清洗时没有犯过严重的错误。遗憾的是,所犯的错误竟比原来预料的还多。毫无疑问,我们今后已不再需要采用大批清洗的方法了。斯大林以运动方式搞清党的错误在苏共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是执政党建设中的沉痛教训,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苏联东欧各国执政的共产党垮台的一个历史原因。

在我国,就党的先进性问题曾搞过若干次运动,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甚至错误的。新中国成立以前有延安整风运动,新中国成立后有全党整风和反右派斗争以及"文化大革命"等。从1942年春开始的延安整风运动,其任务是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毛泽东作《整顿党的作风》的演说,这是中国共产党开展整风运动,加强思想建设的纲领性文献。这次整风运动的重大成果,是在党内外展开了怎样以从实际出发的观点而不是教条主义的观点来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原理,怎样使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和中国革命的实际相结合等重大问题的讨论。通过这些讨论巩固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党内外的阵地,使干部在思想上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使党达到了空前的团结并进一步成熟起来,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此后,1945年中共七大把党在长期奋斗中形成的优良作风概括为三大作风,即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作风,和人民群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作风和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作风。1957年开始的全党整风和反右派斗争,本以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为主题,后来却转向反右派斗争,直至严重扩大化,反映到理论上,动摇和修改了八大一次会议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科学论断,这成为后来党在阶级斗争问题上一次又一次犯扩大化甚至无中生有的错误的理论根源,直至发生"文化大革命"。毛泽东将"文化大革命"定性为实质上是一场政治大革命,其重点是揪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历史已经作出结论,"文化大革命"是探求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道路的努力走入歧途的结果,是在错误理论指导下的错误实践。它以尖锐的形式充分暴露出我们党和国家体制方面的严重缺陷。科学地总结"文化大革命"的教训,将使我们懂得如何正确地找出一条有中国特色的执政党建设和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并且沿着这条道路胜利前进。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给我们的启示主要在于:共产党员先进性和共产党先进性的获得与丧失都不是以哪个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要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诉诸"清洗"、"运动"甚至"革命"是不能解决主要或全部问题的,能否另辟蹊径,还有待于深入地探讨。2005年1月14日,胡锦涛在新时期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的报告中,第一次以"教育 活动"的名义提出了"党的先进性建设"这一重大的创新命题,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对自身建设规律的认识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是对马克思主义党的建设理论的继承和发展,对党的建设具有长远的指导意义。笔者以为,所谓"党的先进性建设"是指"共产党员先进性建设"和"共产党先进性建设"两个层面内涵的有机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