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鹏:体制改革应拒绝“泛化思维”」正文
近日,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发布2011年度“社会进步系列研究报告”,指出中国目前最需警惕的是“转型陷阱”。既得利益集团用“维稳”的理由拒绝改革、绑架改革,是“转型陷阱”的主要症状。
这个报告客观描述了中国社会改革的一些特征,这其实也是很多人的共识,但是很多概念仍要厘清。“既得利益集团”究竟如何理解和界定这个语辞?党和政府在工作文件中也强调“防止既得利益集团的干扰”,民间更是经常将“既得利益集团”挂在嘴边,这不免让人纳闷,“既得利益集团”似乎每个人都觉得不属其中,它如同鬼魂般生长出来,无法对号入座。
报告将“转型陷阱”跟“中等收入陷阱”做了区别,这种区别不仅没有必要,而且还将含义做“窄”。其实“中等收入陷阱”完全包含所谓“转型陷阱”的所有内容。“中等收入陷阱”不是一个“人均3000美金”的经济学阶段,更重要的是,它是具有社会学属性,即经济发展是有社会维度的,社会承受是非常重要的指标,只不过经济学家看不到这一点。举个简单例子,在房价疯狂的时候,人们论证房价不倒,他们会说“货币疯狂增加,房价怎么会跌?”这是错误的,因为这会带来高通胀,即使政府顽固地不理会高通胀,也一定会有愤怒带来的社会冲击,在这种冲击下不动产是最脆弱的。所以,社会承受往往是经济政策最需要考虑的底线。
改革开放发轫于计划经济,官员在计划经济时期的权力很大,但是没有市场,权力的价值很低。改革开放增加了产权保护和经济自由,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确削弱了官员的部分权力,但由于社会没有形成权力制衡和透明化改革,保留在官员手上的权力的价值程度是火箭般上升,“官员是改革开放的利益受损者”的说法并不成立,因为权力占据了市场利益的制高点,它不仅自我补偿而且极大地增值了。
中国的“既得利益集团”是具有某种弱开放性的,它不是铁板一块,比如我们可以从公务员考试大军中理解这种弱开放性。所以,韩寒近日谈到“人们批判权力,因为他没有加入其中”是有一些道理的。这种弱开放性往往构成了一种某种维持力量:人们会不满地谈论,但又害怕变革,觉得这将失去更多。所以,真正的改革,就不能泛化而是具体的,既得利益集团在不同时空中有不同的形态,它可以定义为“阻碍透明化和自由度”的力量。
最关键的问题是,在这张网中,新的改革动力或者主力军在哪里?就像既得利益集团不是铁板一块,那么改革力量也不是铁板一块。它是不同时空下不同力量的不同面目。危机来临,必须要以变革应对。只有在这个时期,改革的力量和面目才会真正清晰起来,不需要专家气象员也能知道风朝哪个方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