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经济形势与宏观调控

很感谢李书记的邀请和黄院长的承办，今天上午讲一下我国的经济形势和宏观调控。一个国家的，一个指标是经济增长速度，快还是慢，增长速度是不是稳定。第二个指标是价格，价格主要是考虑是不是稳定，是不是发生了通货膨胀或者是通货紧缩。第三个指标是失业率，美国人如果第二天要投资股票，可能就要看一个很重要的经济指标，这就是失业率，失业率越高说明经济形势不太好，失业率越低说明经济形势比较好。第四个比较重要的指标是国际收支是不是平衡，是很大的顺差还是很大的逆差。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宏观调控主要是这四个方面。

我们先来看一下总的经济形势。总的经济形势，我们上半年初步核算，国内生产总值增长11.5%，比去年同期的增幅高了0.5个百分点，去年上半年是11%。物价1-8月份上涨了3.9%，但是八月份是6.5%，七月份是5.6%，所以七八月份的通货膨胀，物价还是涨得比较高。我刚才说了，一个是价格，在讲股市和房价，特别是房价在我国消费物价核算中不加入价格的核算，比如说房价的上涨，是资产的价格，所以消费物价，比如说房价涨得很高，但是没有被统计在消费物价上涨之中。消费物价八月份也是涨得比较高的。就业方面，上半年新增就业629万，完成全年目标任务的70%，但是我们全年需要就业的是2400万，完成629万，实际上也就是一半多一些。如果全年完成1300万的话，也就是能解决一半多一点的就业，还有一少半解决不了就业，大概1100万左右。我们统计上有一个登记失业率，登记失业率一般不反映真实的失业情况，因为登记失业率是我去登记了就失业，但是我没有登记，比如说我大学毕业，家里养着我，我也没有到政府登记，那他就没有失业。还有一种情况，有一些地方的政府拿不起钱，比如说东北一些地方的政府财政困难，拒绝你登记，你登记了我就要给你发钱啊，我没有那么一些失业金。所以登记失业率不反映实际情况，可能实际的失业情况要高一些。这是就业方面的情况。

周天勇教授从经济形势的四个主要指标开始今天的演讲。

国际收支八月份当月贸易顺差为249亿美元，我刚才说了四个指标，国际收支，我们一直是顺差，一月份是158，二月份是237，三月份最低是68，六月份是 269，七月份、八月份都是二百多亿的贸易顺差，如果贸易顺差比较大人民币的升值压力也会特别大。经济形势是这样分解的，第一个层次是刚才说的四个指标，第二个层次就是看投资、消费和出口这三架马车。投资一到八月份我们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26.7%，速度也是非常高。八月份的消费比零售总额增长了 17.1%，这是比前几个月高一些，前几个月一般是15%，高了2个点。出口1－８月份我们增长了27%，当月增长22%，当月出口稍微有一点下降。总结一下，我们的经济形势是高增长、高失业。这是一个特征。第二个特征，就是高投资、高出口、低消费。投资和消费的比例失调，增长和就业的关系失调。一般来说，许多国家如果增长11.5%，劳动力是不够用的，比如说韩国、日本，还有中国台湾地区，在高速增长时期，需要从中国大陆、菲律宾等需要劳动力，他们的劳动力是短缺的。中国这样一个高增长的情况下发生高失业，这在世界各国也是比较罕见的。有人可能说中国人口多啊，但是实际上韩国、台湾在高速增长时期，它的农业剩余劳动力，特别是韩国，也是跟我国一样，也是比例很大，它的人口密度，每公里的人口密度要比大陆高得多。但是他们在高速增长时期，没有发生劳动力严重失业的问题，他们是短缺。这是我国比较大的一个问题。另外像日本、韩国，包括我国台湾地区，他们在高速增长时期，投资率最高也就是35%，我们现在大概投资率是45%，消费率只有55%，许多国家一般都是投资率20%、消费率80%，我们的偏差太大了，基本上国民收入大部分去搞公路、搞工厂，所以投资和消费的比例失调。

我们来看几个比较重大的问题。一个是增长速度，增长速度快还是偏快；第二个问题，速度多少合适。关于经济增长速度快还是不快，有两部分学者的看法。一部分学者认为速度偏快，但是还是在比较健康的区域内，主要理由就是说这次增长速度没有导致大规模的缺电，这是第一。第二，没有导致交通全面紧张。第三，从前几个月来说，也没有导致特别严重的通货膨胀。当然八月份的价格比较高一些。学者认为11%多的速度，是有条件、有基础的增长速度。但是另外一些学者认为，这个速度太快了，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就会走向1993年那种局面，就是说速度特别快最后压下来了，很可能发生恶性的通货膨胀，这是一部分学者的观点。另外速度到底多少合适？现在有三部分学者的观点。一部分学者是中国工程院为代表的，他们给中央提的建议，就是年平均增长速度应当是7%，这个速度主要是从淡水、能源、矿产以及土地这些资源的供应量、供应平衡，以及生态环境的承受能力测算的一个最高值应当是7。如果超过这个速度，可能能源也不够了，土地也很紧张，淡水也很紧张，环境也消化不了。这是最低的一种速度。

另外一些学者认为不可能，不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就业压力，如果7%的增长速度，现在我们这样的一种结构，而且考虑资本有机构成提高，每年会发生大量的失业。7%的增长速度，估计每年可能能消化的就业是500万左右，可能还到不了，那就是接近二千万人没有办法就业。这部分的学者认为，一方面当然要考虑资源、生态等等方面，但是另外也是要考虑就业问题，这些人要吃饭。还有一些学者认为，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还可以在9-10的速度上增长10-20年的，主要是考虑城市化，到2020年速度快一些就是65%的人在城市，65%的话还需要进入五个亿左右的人到城市，60%四个多亿，这些年进入城市，肯定要建设住房、道路、交通等等城市基础设施，会拉动经济的增长。这是第一。第二，这些人口进入城市就要就业，就要创办企业，创办企业就要投资，企业的投资创业以此推动经济的增长。第三，中国的比较优势还可能要有十五年的期限，我们现在大概工资也就是美国、加拿大这些发达国家的1/40左右，按照现在的汇率计算，可以说是非常便宜的。第四，中国这个市场太大了，13亿人的市场，过去美国人都不可想象，过去美国人认为可口可乐在中国根本不行，但是你看现在都被当成是普通饮料了。过去认为中国发展民航市场根本不可能，但是现在北京减了一百个航班来保证航班的正点，因为跑道太拥挤了。还有轿车等等，市场太大了。这些学者认为中国的经济增长还可以以9- 10的速度增长10-20年，索罗斯在前几天的会议上也说中国的高速增长还有10-25年的期限，我个人认为可能确实会高速增长15-20年，因为国内资源缺乏的话，可以拿劳动力便宜的产品去换取能源和资源。

但是中国的速度问题，在国际上引起三个方面的忧虑。一个忧虑就是资源，中国目前占全球经济总量的5%，但是每年消耗全球20%的铜、30%的钢材、铁矿和煤炭，45%的水泥。如果继续高速增长的话，有一些学者认为，全世界的资源都要被拿到中国使用了，比如说石油，去年、今年进口两个多亿缺口。美国三亿人，用掉世界石油的50%，一半。而中国现在13亿人口，每年大概消耗掉3亿到4亿的石油，如果再有家庭买轿车开车的话，石油用量肯定还会急剧地上升，所以石油安全，国际上对于石油的争夺也是很热点的一个问题。矿产等等，这次我们总书记到澳大利亚，我个人觉得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和澳大利亚谈铁矿的问题。这是第一个忧虑，国际上的。第二个忧虑，环境。这么高速的增长速度，都是需要排放的，排放热量、排放二氧化碳、排放二氧化硫，国际上提出中国能不能承诺，总书记到澳大利亚说我们不承诺，为什么不承诺呢？因为发达国家的人均排放量比我们高得多啊，你限制我们排放的话，我们连全面建设小康还没有达到呢，你限制我们排放我们就不能发展，后来提了一个建议，“森林计划”，恢复东南亚的热带雨林，吸收二氧化碳、吸收温室效应。当然假如中国所有的居民都要达到美国那样的消费水平，我估计温室效应可能还会加剧，如果没有什么办法的话。第三个忧虑，中国的经济实力。今年中国可能就要超过德国，成为世界上第三经济规模实力，人均虽然很少，但是总量很大，可能过几年超过日本，达到第二位的经济总量。因为经济总量是一个国家国际地位非常坚实的基础，过去中国威胁论，后来是中国崩溃论，崩溃了半天中国还没有崩溃，所以又来了中国威胁论，主要是这三点忧虑。

第二是消费价格的问题。对消费价格有不同的看法，主要是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我们这次的消费价格纯粹是猪的蓝耳病和去年猪饲料涨价农民不养猪引起的，猪肉价格一般上涨了百分之一百，原来五块钱的猪肉涨到十块钱，猪肉的价格短缺引起替代品价格的上涨，其他肉、鸡蛋、鱼类，还有导致关联价格的上涨，比如说与肉类、蛋类作为原料产品的价格，方便面为什么涨价？说我要用鸡蛋啊，鸡蛋涨价了。还有就是相关产品的价格上涨。学理上有一部分学者把它定义为供给不足型的通货膨胀，或者供给方面的通货膨胀，或者供给成本的提高，或者供给不足，有缺口。另外一种看法，认为这次通货膨胀还是货币过多引起的，货币过多就是需求方的原因，需求多了，很多人要吃肉啊，肉有缺口，肉价就上涨。

这两种情况治理的办法还是不一样的。如果第一种的话，养猪就可以了，但是养猪有一个周期，不可能今天养猪今天就下仔，母猪生下小猪，小猪还要养一段时间。国家也是采取了一些办法，保险补贴，比如说五十块钱补贴，国家掏38还是多少，地方政府再掏一些，农民就积极养猪。如果是需求方面的原因，那就要提高存款利率，发行国债收回货币，或者发行特种国债收回货币。还有就是提高存款准备金利率，没有贷款放出去了。但是问题是猪肉这种产品的价格上涨，它一般就是收入增长以后弹性比较低，也就是经济学上有一个词，收入需求弹性，比如说我增长一百块钱，能有多少人去吃猪肉，增加10%的收入，如果15%去吃猪肉了，那就是猪肉消费弹性太大，如果增加10%，只有1%去吃猪肉那说明弹性不大，所以关键还是缺口，猪瘟引起的。如果是这个判断的话，年底就会压下来，我国从美国还进口了2700万吨的猪肉。我们过去进口粮食也就是一千六七百万吨，七十年代末期粮食不够吃，现在猪肉一下子进口了 2700万吨，我估计一个是储备，另外就是投放市场。

我看报纸上登了，好像美国的猪肉太贵，主要是投放大的酒店，当然美国猪肉我估计可能还赶不上中国的猪肉香。总体上，我认为不会引起严重的通货膨胀。据商务部市场运行司的市场监测，9月10日至16日猪肉的零售价开始下跌。现在的关键问题，我还有一个担心，现在国家下的力气很大，农民在养猪上的利润很高，万一大家都稀里糊涂很多的资金都投入在养猪上，明年这个时候闹不好猪肉价格大跌，肉卖不出去，最后农民又得杀猪，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消费价格的问题。

股市也有两种看法，一种看法认为中国的股市现在比较正常、比较健康，而且未来还是牛市的走向，主要观点是这样几个。一个就是中国的资产价格被低估，现在要释放，要重估。这是一个。第二个，人民币在升值，你大量的资产、大量的股票资产、企业资产都是人民币计价资产。第三个，现在企业的效益都在好转，全流通以后也改革了，企业的效益有好转，国有控股企业的利润有增加。这是一种看法。另外一种看法，就是股市的泡沫太大，从1600点一直涨到5000多点，也就是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速度太快，泡沫积累的程度太高，而且很多企业的市盈率太高，盈利状况很差，但是股票价格很高，所以有泡沫。有一些学者还拿日本股市崩盘前的一些征兆跟我国现在的情况比较，认为现在的股市很危险。比如说有一个学者叫左小雷的，他认为中国的股市增长这么快危险太大了。

中国股市还能牛多久？

现在的看法都不一样，我家里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我爱人认为股市肯定会到八千点，2008年奥运会肯定得上一万点。我说为什么要上那么高的点呢？她说“十七大”，政府还能把股市跌下来不成？跌下来，奥运会开不开呢？我说你这不是要挟政府吗？当然我这是玩笑了。但是确实有一些泡沫，我个人觉得有一些泡沫，也是有一些原因的。一个原因，中国居民的投资渠道狭窄，中国居民有钱，国外是银行存款、保险，保险还有人寿保险，为未来投资，存款、保险、资产，资产包括股市证券、房产等，还有创业。

中国现在银行存款6.5的通货膨胀，提高0.27是没有用的，